奇妙的书法 “ 同化原则 ”

眼下正是观荷赏莲的好时候。前年曾作草书《杨俊华·佛山观荷》（六尺半开条幅）：“佛山盛日照荷塘，雾漫芙蓉冉冉香。不染淤泥千古意，从来莲客共芬芳。”（下图）

其实，当这首诗被以草书形式表达出来以后，它就不再是诗歌了，而成为书法的组成要素，是书法家所选择的创作题材。这首诗的作用就是帮助创造书法形象，表达书法家的审美情感，如此而已。

换句话说，这首诗在这里被书法 “ 同化 ” 了。这就像美学家苏姗·朗格在《情感与形式》中说的那样：“当一个作曲家为一首诗歌谱曲时候，他把这首诗变成一支歌，原诗就不复存在了。”

在这一点上，书法与音乐非常相似。歌唱中的词与曲是一同出现的，如同书法中书写的点画线条与诗的字词是一同出现一样，在歌唱中曲吞并了歌词，因为人们听歌时，既使听不清楚某一句歌词也无关紧要。人们在听周杰伦的歌时，就是经常听不清他到底在唱些什么，可是依然听得津津有味。同理，在欣赏草书作品时，既使不认识某个草书字也无关紧要，你依然可以感受到它的章法气韵的美。

在这一点上，书法与音乐也有不同的地方。音乐中可以有完全不要歌词、只有节奏和旋律的作品，如德彪西的《女妖》和麦特涅的声乐奏鸣曲，就是无词声乐作品。而书法必须书写汉字，哪怕是少到仅是一个字，也可以构成一幅书法作品。但是，如果完全不书写汉字，只有点画线条或者说笔墨，那可能就是抽象画而不是书法了。

所以，书法就是书法，如果因为它书写了诗文，因此认为它是一种综合性艺术那就错了。它是“同化”而不是综合，是一种艺术吞并了另一种艺术。书法家无论是书写自作诗还是他人的诗，是现代新诗还是古典诗词，都无关紧要。书法自有这种“同化”能力，它可以吞并任何进入书法创作的字词，依靠书法自身的艺术规则，创造出气韵生动的书法形象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