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信息时报》王世国专栏【经典解密】:《自叙帖》为何令人心惊魄动

来源:八公山人书法工作室作者:admin发布时间:2016-08-27 11:06:24

  《自叙帖》为何令人心惊魄动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王世国/文(《信息时报》2016年8月27日)
    
    唐代怀素因家贫从小当了和尚,但生性狂放,饮酒吃肉,不守清规。经禅闲暇,他特喜书法,刻苦练字。《自叙帖》就是他壮游还乡后,自叙身事,回顾“西游上国”的辉煌经历而书写的艺术杰作。那运笔纵横、神采动荡的笔画线条,激发起观者丰富的审美想象,仿佛看见激电迅雷、骤雨旋风、奔蛇走虺、壮士拔剑……具有令人心惊魄动的艺术感染力。我们看:
    运笔如风的气势美。“粉壁长廊数十间,兴来小豁胸中气”,这就是怀素狂草时的浩荡胸襟和巨大魄力。因此,整个作品具有奔流直下、一气呵成的气势,观者的审美注意仿佛被那飞旋缭绕的线条席卷而下,欲罢不能。这种气势美由何而来?那当然是来自他那迅疾骇人的书写速度。草书贵在流畅迅疾,恰似“惊蛇入草”“飞鸟出林”。特别是狂草,如果运笔滞涩迟缓,就会气势全无。不过,怀素并没有只求畅快而“任笔为体,聚墨成形”,使点画不能辨识,而是在快速行笔中仍做到“点画分明”。如第9行“错综其事”以下4行,字的笔画与引带,主次分明,轻重适当,很有法度。 

   圆转瘦劲的线条美。与张旭一样,怀素也是将篆书中锋平移的笔法融入草书,但线条更加细瘦、圆劲刚健,所以人称“张肥怀瘦”。在中锋平移、使转时,他又尽可能地使用藏锋出笔。为了不让这种往复的双向运笔逆锋影响书写的速度,他时常巧妙地借助于连笔来为回笔藏锋创造条件。如第7行“西遊”二字,“西”字末笔牵丝向左,与之相连的“遊”的起笔正欲向右,这就可能顺势而藏锋,依然保持书写的高速度。其他如第12行的“無疑”“魚牋”等字都是这样。在不用连笔牵丝之处,他以上一笔的余势作为下一笔回锋条件。例如第9行“錯綜”二字,“錯”字末笔出锋的余势就成为“綜”字逆锋起笔的条件,在浑然不觉之中收到藏锋的效果。这种不落痕迹的笔法转换,堪称精绝。
 
   憨顽可爱的字形美。怀素舍方取圆,突破了汉代以来渐成方形的汉字体式,以流畅的使转和圆劲的弧线书写出浑圆的字形,创造出生动的形象,令人耳目一新。这些圆形或近似于圆形的造型,憨顽可爱,例如“國”“刑”“軸”“目”“固”“當”字等等。古希腊毕达哥拉斯学派指出:“一切平面图形中最美的是圆形。”圆是十分典型的曲线,可以使人感到柔和优美、活泼可爱。那些圆形的字安插在壮士拔剑似的刚直的线条中,有着刚柔相济的美感,既调节着观者的审美心理,又“给人以平衡感、控制力,一种掌握全部生活的力量”。
 
   恣肆汪洋的章法美。该帖中的每个字都像是一个动作、一种姿势、一副表情,全篇就像是优美复杂的纸上舞蹈,乍开乍合,或正或斜,忽大忽小,一切都是随机的、偶然的、自由的。该帖前半部分的章法布局比较紧密,自“戴公”以下愈发恣肆汪洋,正斜错落,大小参差。在快速运笔、一气行走之中,怀素关心的已不再是局部笔法的丰富多彩,而是整个章法的浑然一体和线条运动的一往无前的气势。他将章法布局提到了空前的高度,极大地发挥出了它的审美效果,足以启迪后世。 
    
    总之,怀素的狂草艺术,是“盛唐之音”的最后一曲浪漫天真、热情奔放的高歌,是他那颗既超绝尘寰却又不能忘情世事的高傲佯狂的心灵展示。